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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愚世无差】那喀索斯梦觉(4)

(4)



约翰·斯帕罗做了一个梦。梦里,他站在哥哥经常伏案工作的那间斗室,他的哥哥似乎在收拾行李,一摞摞的书籍被仔细归类、叠放,分别封存。他想喊哥哥,想要阻止他,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看着哥哥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,蓦地察觉到什么。不要,不要走……他在心中悲伤的呼叫。可是没有用。


他看着哥哥一路来了海边,站立了片刻,任由海水一寸寸吞没掉自己。


不!不不不!约翰惊呼,跌坐在沙滩上。


眼前的场景像是被无形之手揉碎,他恍惚瞅见幕布拉开,年轻忧郁的神学生将一个小孩儿抱在怀里;小小的孩子被娇惯着长大,神学生抱着积累慈善资本的目的收养了畸形儿;广场上跳舞的吉卜赛女人深深地吸引住了他的目光。“约翰·弗罗洛!”他听见有人唤他,又听见自己说?“哥哥,您不给我钱,是不是?……不给?既然这样,我就去当无赖汉!”他听见另一个自己的调笑和呼喊。这不是真的,他怀疑地咬住嘴唇 ,连连拒绝。末了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新景象出现 ,自己还是站在海上,呆呆地凝视着海面。


不知过了多久,从海中浮现走出一个人影。哥哥?他惊喜,复又失望不已——这个身影白衫黑裤,清瘦孤高,眸色凉薄,不正是他前不久遇见的神明?


神背对着海岸,背对着约翰,默然伫立,背影哀伤又孤寂。


约翰惊诧无比:在他哥哥沉海的地方一块黑色的石碑拔地而起,与人等高。


海浪声比之前近得多了,约翰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已经站在海中,他偏过头——


神明拂过墓碑上的字迹,然后将脸贴了上去。


他亲吻了墓碑。


“不要看向洞中烛影……向更高处看,向更远处走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
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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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使簇拥的辉煌宝座空空荡荡,离开天国的神子独自在山顶游荡着。灰暗的天色堪堪照亮一条狭窄的登山小道,他漫步一般行过,一本本书随着意念凭空勾勒出现,被飞速翻开,合上,翻开,合上,像是一路闪灭的路灯。


他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,书籍飞快地出现又消失。他一路念叨着什么:“ 不要看向洞中烛影。向更高处看,向更远处走。不用怕他。 原来是这个意思。”


他停下了向前的步伐,双目轻阖,似在冥想。


……


那天晚上,世界各地的人都发现了一件奇异的事情,他们各说纷纭,有的说天上裂开了一条缝,有的说星空从未如此奇妙瑰丽。动物们高高低低的鸣叫让人无法入睡,各方宗教领袖都说自己获得了神启,无数艺术家灵感如泉,那晚出生的婴儿刚刚降生,发出的第一声声响不是啼哭,而是充满惊奇的咯咯笑声。


那天的神异被镌刻进了各国乃至世界的历史,人们称那天为“神眷之夜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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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。仆人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,梳洗好后按往常一样的时刻准备去叫醒主人。


他来到主人的卧室,却惊讶地发现床上整洁无比,空无一人。他慌了,找遍了里里外外,问过了相熟的人,他们都说无人见过克莱恩·莫雷蒂。


仆人报了警,警察撬开了里层房间的锁——


房间空空,唯有一副画落在地上,

,画上的人黑发棕瞳,轮廓冷峻,无人认识。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,不要看向洞中烛影,向更高处看,向更远处走, 不用怕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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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柏拉图的洞穴寓言?”


从剧烈地头痛中悠悠醒转,周明瑞出声问道。


眼前的人惊喜又惊慌的表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:“是,我想起来了。”


他摆摆手阻止那人的后退:“没事。咳,我是说,你捅我一下,又救我一次,算是功过相抵了吧。”


他们互相看着,最后不知谁先绷不住,笑出了声。


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


一丝笑影划过格尔曼·斯帕罗的脸:

“来不及解释了,您快走。”


周明瑞疑惑地抬头,却发现格尔曼斯帕罗的身体开始虚化,不,整个空间都在虚化。坍缩导致的震颤令人晕眩。


眼前再次模糊一片,格尔曼·斯帕罗在他耳边飞速说道:“抱歉,我这个状态维持不了多久。您已经想起来了,那真是太好了,您快出去,不管是祂还是他,都伤害不了您,您不用怕。。”声音越来越快,越来越语无伦次:“……不用怕。我一直在这里,一直在您身边,虽然不是你以能见到的形式。因为我不是人,不是神,不是秘偶,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……好了 ,您该走了,恭喜回来,愚者先生——”


周明瑞想打断他,但是来不及了,眼前的一切碎散得干干净净,周明瑞依旧坐在影厅之中,稀稀落落的人影如同他踏进影院时一般,根本没有人在他经历的影厅异常完全是一场幻梦。


周明瑞悄然离场,面上不动声色,心里却海潮汹涌。


他走出高楼大厦,来到一片空地上,放松地站立,轻轻合上了眼睛。


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,四周寂静无比,连风声都没有。


“咔嗒。”知觉的发条被拧动,周围的环境开始变换——


周明瑞独自一人行走在旧日都市的废墟之中,他看见了旧日都市破败的钢筋和红砖,看见了灰白色的天空,感觉到了从另一个自己的肩膀上传来的热度,看见了被十字架捅穿的后心处飞速渗出又止住的血。


“亚当给了我人性 。”他感到自己声带的振动。


灵体之线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,无声无息地崩断。


崩断的那一刻,周明瑞想了很多。


在他所在的清醒世界,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。在这个处处杀机暗藏的世界里,他只能背负着过往,风险能避则避,该理智时绝不放纵情绪。


稍不留神就满盘皆输,这场异常残酷的游戏,没有留给任何入局者迷茫或痛苦的时间。


看似疯狂荒诞、不顾性命的行事,其实经过了缜密无失的推演和计算,锋锐的刀刃本就由谨慎的手和良善的心淬炼,从这点看他和自己有何区别呢?


或许对旁人,这个问题扑朔迷离,但是对他俩,对他们自己,在占卜家的特性并经历了种种诡秘旅程之后,答案早已清晰——他就是另一个自己,透彻的了解,深刻的理解,感同身受而又行事不同。他们对自己的定位无关好坏,无关价值,只关选择。


还有……那个问题。


在布局的间隙,在喘息的片刻,他并不是没有想过、猜过、模拟过,亚当给予的人性,加在你的身上是何感受,你累了,想要自由,想要休息,是吗?


你最终得到自由、得到休息了吗?


你是否恨我,若是不恨,那你又如何看我——把你当作工具、肆意使用的我?


现在,他体验到了,感受到了。闪念如天际流星,纷纷扬扬:


我的秘偶,我知根知底的、最熟悉又最陌生的、最亲近又最割裂的“我”,在死在这片废墟之中的前一刻,“我”没有痛苦,没有愤怒,无喜亦无悲,“我”唯有的,是疑问。


“我”为何而生?


“我”为何而逝?


为何我之为我,我又凭何断定“我”?


秘偶,或者说周明瑞,他想笑,又想叫,他的眼睛旧日都市的楼厦,越过苍白的天和浓厚的雾,越过儿童涂鸦般的星界,越过充斥着妖冶的红和粘稠的绿的星空,直到眼前满是遥淡的星光,直到星光和承载星光的黑暗在他眼中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。


精神紧绷起来,这是悬疑片揭示幕后主使的最后一个铺垫镜头,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佛门开启之前的倒数。


主……


熟悉的、失意而又恳切的声音。


主,不要看向洞中烛影……


向更高处看,向更远处走……


 不用怕他……


他的秘偶,死在旧日废墟里的格尔曼斯帕罗的声音滚过心头,给他注入了一支强心针,周明瑞的心神骤然一振一清:


他看到了!他看清楚了!


光点里文字——玲珑端庄的方块字,如虹膜放射纹密密匝匝地镶嵌其中,纷纷涌进脑海。心底模糊的声音告诉自己:定义了光与暗,推动着宇宙中万千存在行运周转,决断着万千存在的生死存亡的,就是它们,就是这些文字!


如临深渊,如履薄冰,他来不及宁定心神,着魔一般快速浏览着这些字词段篇:


“痛!好痛!


这是一段愚者的传说………


小丑。”


看月亮……


执掌着愚弄的权柄……


阿罗德斯按照规则,提出了自己的问题……


触手……


击掌……


完本感言……


以及那四个最大的、适合当封面的

飘逸字体和其下注释般的小字——

“诡-秘-之-主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——爱潜水的乌贼◎著


手指点在字上,他心如擂鼓,神思混乱,电光石火间,星消光散,失重感如山呼海啸将他席卷。


“呼!”


随着一个激灵,躺在灰雾之上,静静沉睡的克莱恩·莫雷蒂猛然睁开了眼睛。


待续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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